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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感染者  (第2/2页)
出点绚丽的光,是我已经遗忘在人性深处的东西。    她要去的地方有些远,据说是现存人类的居住地。    我努力搜寻着可用的话题,“你知道吗,我有个妹妹,她比你大一点。”    她拉着我的手指,慢慢地点头。    乖巧,可爱,人类幼崽柔软的掌心像个温暖的火球,模样看着怎么都比老顾顺眼。    “她很聪明,很听话,从小都是我在带她。”    我们路上遇到了一部分变异的生物,它们的头长在脚下,或者是脖子突兀地拉长,规整的骨骼以某种姿态扭曲着——像艺术家手中未完成的镜框。令人庆幸的是这些生物对我们并没有太大兴趣,有一部分会朝我发出威胁的嘶吼,更多则是仓惶避开。    我摸了摸脖子,那里泛黄的纱布已经被换下,只是带着划痕的肌肤不能更新愈合,留下了三道浅浅的指痕。    “在这里就可以了。”    她叫住我。    “再前面就是巡逻点,你会有危险的。”她又露出的呆愣的神情,“我第一次见到缠着绷带的……谢谢你。”    她清澈的眼里,正映着一只突兀的、缠着绷带的怪物。    怪物的脖子诡异地拉长,扭曲的骨骼上遍布尖利的骨刺。肋骨像是被从中撕裂过,空荡的胸腔里漆黑一片——铁锈味从里面弥漫出来。    我站着没动。    她摘下了头上有些破旧的发卡,踮起脚放在我空洞的心口。    “你妹妹真幸福。”    她踮起脚抱了抱我。    我有个妹妹。    在那个异变的晚上,她还在等我回家。居住在女孩脑海里的怪物们兴奋地嚎叫,阴影中的利爪揪住了她的心脏,黑血从她的眼睛里一点点晕染开来,最后烧成两个漆黑的圆洞。    门外的邻居阿姨正在喊她,    “小许,你哥还要挺久才能回来,先到阿姨家坐坐。”    女孩打开门,抱住了那个温柔和善的女人,苍白的菌丝从她眼里漫出,遮住了一切喧嚣。    ——老兄,你知道的,整栋楼的人都疯了。    蘑菇们无悲无喜地坐在门口,簇拥着陪伴它们新生的王,她疯狂吞噬着身边的一切,城市重归静谧,单调的路灯在磁场干扰下滋滋作响,最终崩塌粉碎。    只有一条明亮的小路,是新王特意留下、等待那位迟来的哥哥。    ——是整栋楼。    新王死于一个拥抱,肋骨刺穿胸膛、紧贴着的、仅有的完好心脏榨出最后一抹鲜红,是月下最浪漫的诗。    是我吃了她。    谁先谁后的问题是无解的,我更愿意相信自己是凶手。    “这是她给你的礼物。”老顾温吞地说着,他看向很远的地方,那里来了一批搜救者,正带着一个女孩上吉普车。    “还能继续思考的感觉怎么样?”    老顾,或者顺位的王跳下石碑,朝我伸手。女皇死后,废土重归怪物掌管,他在地下躲了太久。    “你成全了我。”他说。    我们笑了起来,在别人眼里却是两只畸形的怪物不断嘶鸣。    我是个无药可救的感染者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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